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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什么大不了的,我只是杀了我妈 | 杜小桥

杜小桥 骚客文艺 2018-12-2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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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天,我和编辑部几位老师略有分歧,关于所谓的“教育问题”,例如有老师认为“人性本善”,孩子是一张白纸,可以教育出来的,但是前几天弑母的那个消息,让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是天生的就有“恶”的因子。

弑母男孩被警方控制

来自“红星新闻”的报道是这样描述的:

12月2日,湖南沅江泗湖山镇,12岁的吴兵因不满母亲管教太严、被母亲打后心生怨恨,持刀将母亲杀死。因为没有达到负刑事责任的年龄,民警叫亲属去商量吴兵之后的看管问题。吴兵的叔叔问了他几个问题,却得到一串失望的回答。

“为什么要抽烟?”

“我们班几个同学也抽。”

“你把你妈妈杀了,你认为错了没有?”

“错了……但是我又没杀别人,我杀的是我妈妈。”

“那以后怎么办?”

“学校不可能不让我上学吧?”

因为这个新闻,后续又衍生出一系列的其它新闻,学校不敢再接收这个孩子回去读书等等,我因而专门看了视频,视频中记者采访了男孩的父亲和奶奶。

弑母男孩被释后续,记者采访男孩父亲和奶奶。来源:新京报我们视频

也许这对母子的教育程度不太高,至少他们一定完全不了解传播学的影响力,面对镜头不太会掩饰,表现出来的多半就是真实的自我。

我的手心一直在发冷,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感受不到,接受采访的男人失去妻子的伤心——我不清楚视频有没有过剪辑,但是一个人的感情波动至少是可以察觉的吧。尤其看到奶奶抱怨学校老师,说他们只是上门补课而不让孙子回学校:“今天补一下明天补一下,不连续怎么办?”有个网友留言说“我甚至觉得她要脱口而出‘就怪他妈妈不好,怎么死了呢,害我孙子没学上’。”

男孩奶奶谈上学问题 来源:新京报我们视频

我查遍了所有相关新闻,都是在探讨和研判这个行凶的孩子,却看不到那位死去母亲的性格,丈夫对她的怀念,公婆对她辛苦的回忆……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妻子、儿媳被谋杀了的家庭——或许这个女人的惨死,于他们而言真的无足轻重。

也许是我想多了,身为女性,我只是忍不住代入地想,作为人类寄生于世,这位死去的女人想必也曾有过初为人母的喜悦,对孩子的舐犊之情是一样的,被命运辗过的痛苦也是一样的……然而到底,她就如同灰尘,被吹起也被掸落。

更让我惊骇的是,警方调查显示,这个12岁少年砍了自己亲妈20多刀后,非常淡定地选择撒谎隐瞒:一开始告诉邻居,尖叫声是“弟弟拉屎妈妈生气”;发信息给老师请假,说感冒了;跟校车司机说已经请了假了;告诉外公妈妈拿了包包出门了……就算是成年人,第一次杀人应该也会心慌意乱,这孩子表现得却像《史记》中的秦舞阳,看起来若无其事。

《天生杀人狂》剧照

教育学家可能这样说:一个好妈妈不是在孩子情绪爆发时责备他,或用更大的音量压制他,而是应该第一时间无条件接纳孩子的情绪。

但是,教育原则固然如此,可教育本身难道只能由母亲一个人负责吗?

我做了一个小调查,发现周围朋友们的家庭,无论教育和财富背景如何,育儿和教育的重担大部分还是落在了母亲身上。

我不否认这个年代男人们的压力,但是在面对同样的育儿压力时,“你要觉得烦你可以丢手不管啊”这一点是母亲们万万做不到的,那是血液里面天生就带着的责任感。

男人们很多时候是在孩子已经基本长大成人,面临读大学甚至工作的时候,才更多地接过教育的重担。难怪妈妈们抱怨说:“男人们只需要付出十分之一于我的心力,就赢得了孩子的心。”

我倒觉得父爱与母爱不应该直接这样来量比,但是毫无疑问的是,大部分的母亲承担了那些更细碎繁琐的育儿工作。

而这种琐碎的养育过程中,不可避免地增加了孩子的抵触,认为是母亲在妨碍他的自由,桎梏了他的生活,于是出现弑母的行为。

一个朋友在朋友圈写道:

中国妈妈的悲哀:

控制娃就会被杀,溺爱娃就会被骂。

就在几年前,南方人物周刊也有过一个少年杀母事件的报道,作者林珊珊。

张明明决定杀掉他的父母。这个想法在他脑中盘旋了差不多两个月。

“我想,只有杀了我的父母,才能让我多年积累的仇恨得到释放,让我真正地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。”

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如何,这种未成年犯下的极度恶性案件不是一件两件了,而且年龄越来越小。“白纸”那样的说法未免也太理想化了,“伤害别人(更何况是自己的至亲之人)是不对的,因为我能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,这让我不好受,有负罪感。”

这样的共情,我完全没有从少年的家庭或者他那里看到。

共情能力也是个人对道德和社会规则认知的基础之一,如果有些人天生缺乏这种能力,对他人的体验无动于衷,这样的人既然伤害别人时毫无负罪感,还没有付出任何代价,他们在对道德和社会规则的认知就会变成“别人的处境不关我事,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算错”——更容易犯罪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。

原生态的弱肉强食如果不是受到社会意识的规范和引导,会不会也泛滥开来?所以人们才对刑法保护了这个天生的坏蛋如此恐慌。如果找不到管束处理的方法,不但无法防止少年长大了之后秉其恶性,再度危害社会,也很让人焦虑其他那些未成年的孩子,究竟会怎样面对做坏事没有惩罚的现状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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